林晓推开更衣室的门，疲惫地靠在墙上。她摘下护士帽，长发散落下来，遮住了半边苍白的脸。耳边还回响着那个男人刺耳的辱骂声，还有他指着自己鼻子时，唾沫星子飞溅的画面。

"你这个护士怎么当的？我老婆都疼成这样了，你就只会说'再观察观察'？你们医院就是这么对待病人的吗？"

林晓闭上眼睛，深吸一口气。那个产妇只是正常的宫缩疼痛，生命体征一切正常。她已经解释过很多次，但家属就是不听。最后，那个男人直接冲到了护士站，当着所有人的面，把投诉信拍在了她的脸上。

"小林，你没事吧？"护士长王姐走了进来，关切地问道。

林晓摇摇头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："我没事，王姐。就是有点累。"

"那个投诉你别往心里去。"王姐拍拍她的肩膀，"我们都看到了，你处理得很专业。这种无理取闹的投诉，医院不会当真的。"

林晓点点头，但心里还是堵得慌。她想起自己选择护理专业的那天，父亲躺在病床上，握着她的手说："晓晓，你要记住，护士是离病人最近的天使。"可是现在，她觉得自己离天使越来越远了。

换好衣服，林晓准备下班。经过产科病房时，她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。

"你们这是什么破医院！我老婆都疼成这样了，你们就只会说正常正常！"是那个男人的声音。

林晓停下脚步，透过门缝看见产妇蜷缩在床上，脸色苍白，额头上全是冷汗。她心里一紧，这不对劲。

"让我进去看看。"林晓推开门。

"你来干什么？"男人怒气冲冲地拦住她，"还想来害我老婆吗？"

林晓顾不上解释，快步走到病床前。她摸了摸产妇的额头，滚烫。再看监护仪，心率已经快到140了。

"快叫医生！"林晓转头对值班护士喊道，"产妇可能感染了！"

"你少在这危言耸听！"男人一把推开林晓，"我老婆就是普通的肚子疼，你们就是想多收钱！"

林晓踉跄着后退几步，撞在了墙上。但她顾不上疼，因为产妇突然开始剧烈抽搐。

"快！准备抢救！"林晓冲上去，一边按压呼叫铃，一边检查产妇的生命体征。

医生很快赶到，确诊是产褥感染引发的败血症。经过紧急抢救，产妇终于转危为安。

林晓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，这才感觉到后背火辣辣地疼。那个男人走过来，低着头，声音有些哽咽："林护士，对不起...我..."

"没事。"林晓打断他，"关心则乱，我理解。"

男人抬起头，眼里有泪光闪动："谢谢你救了我老婆。那个投诉，我这就去撤回。"

林晓摇摇头："不用了。投诉也是你们的权利，我们会认真对待每一条意见。"

第二天，林晓照常上班。经过护士站时，她看见桌上放着一束鲜花和一张卡片。卡片上写着："给最美丽的天使护士。"

她拿起卡片，嘴角不自觉地扬起。这一刻，她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话。护士确实是离病人最近的天使，但不是因为永远温柔，而是因为即使在误解和伤害中，依然选择守护生命。

王姐走过来，笑着说："今天有个产妇点名要你护理，说是你给了她第二次生命。"

林晓戴上护士帽，整理好衣领："好，我这就去。"

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，照在她洁白的护士服上。林晓知道，这才是她选择这份职业的意义——不是为了得到赞美，而是为了在生命最脆弱的时刻，成为那束温暖的光。